警鹰孙健
来源:福建省司法厅 时间:2018-11-08 17:09
    见到孙健不容易。参加完全国公安系统英雄模范立功集体表彰大会并受到习近平总书记亲切接见后,她还要接受省委政法委和省公安厅领导的接见。那个周末甫一联系上她,她就对我说:“刚刚参加完报告会,我有点累了。”

    捱到了这个周末,我发信息给她:“无论如何,明天我一定要到佳木斯。” 

    英雄难觅。我脑海里出现了一只高空翱翔的鹰。 

    加上电网在内,墙高7米。从办公区到监管区,7重铁门。这是实打实的牢笼。 

    参观监区之初,虽然我戴上了参观牌,把守第一道防线的武警战士还是认真询问了接待并引导我们的民警。能进这里一趟,还真是不易。其实,没来过这里的人,通过影视剧也多少能有所了解,不必过多描述,惩戒就是要难受。但你缺乏了解的是,对这种难受在押的犯罪嫌疑人要接受,负责看押的公安民警也要接受。 

    对看守所知之甚少的我,原来并不知道这里边是没有手机信号的。“你瞧”,负责接待我的内勤民警指着一个摄像头说:“绝对透明,那就是公安部的眼睛。”他没有别的意思,是在证明这里不允许带手机进来,看守所民警是最顾不了家的:这个人上班走了,你就别指望有事再找他。“真是太不容易了”,我用手摸着不同形状的铁丝网说。 

    我的感受,那个指纹签到仪器给得更深切。每20分钟值班民警就要巡视一次,在上面录一下指纹,作为工作记录。要知道,这可是24小时持续不断的事情。包括后半夜,在押人员睡了,你也不能睡。用孙健所长的话说,是365乘以24。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石英钟,在这里,时间是一个绝对封闭的圆,没有任何出口,一直转下去。 

    这就是一个封闭的世界,仿佛连空气都是不流通的。26年安全无事故,这里的空气带着26年不变的特征。而声音和光是隔不住的,民警们说,他们都是从除夕夜“飞入”的隆隆的鞭炮声和多彩的烟花光亮里感受着外面新年的喜庆与祥和。民警们说,他们怕这种节日声光的善意提醒。 

    对于初来乍到的我,虽然与里面的他(她)们隔着铁窗,但总是让人感觉不自在,同样是一排一排端坐着的人,但监管区不像课堂,也不像电影院,我有理由想到,里面人的所有不自在,外面的民警们都有同感。 

    很快我就想着要出去了,我觉得那一层复一层的铁丝和钢筋就牢牢地箍在我身上。而这一切难受与不自在,作为看守所一所之长的孙健,当然都经历过。不仅如此,作为一个女同志,我想,这所有不畅快的字眼,在她人生的日记本上,一定是黑体加粗的。 

    我突然感觉我变成了孙健,一只特想立刻张开翅膀飞出去的鹰。 

    “刚到看守所时,在大院里走夜路我都害怕。”孙健说,“都是快步走,有时连跑带颠儿。”面对我,本该充分展现铁娘子风范的她,上来就展示了自己的狼狈相。 

    孙健是一个朴素的人,这不光指她的装束,也包括她的言谈举止。言为心声,她思想上就是一个朴实无华的人。“我真的没什么好写的。”她总是这样说。 

    当你满怀希望想从某种高大上的角度问及她为何选择警察这个职业的时候,她只是回答说,应该是因为父亲曾经做过警察,感觉那身制服很威武。而至于通过她当所长6个年头的不懈努力,黑龙江省佳木斯市看守所连续四年两届被公安部评为“标兵看守所”这样的荣誉,通过她多年的孜孜以求,她本人终于以全国优秀人民警察的身份在人民大会堂受到习近平总书记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这样的荣誉,她还是说,这样才能对得起这身警服。 

    我终于按捺不住,要求她拔拔高时,她说:“在省委政法委作报告,题目叫《有一种信念叫坚守》,里面这样说:‘更多的时候,是压力之下的心惊肉跳,是平凡日子的默默坚守。’” 

    “在来时的路上,我在思考,看守所工作的最高目标,其实正是工作的底线。这样说行吗?” 

    然而,就是一个这样的最高目标和底线,要想这么多年一直保持下来,可以想象会有多难。 

    我们知道,获得同样的荣誉,付出的艰辛各有不同。有的在面临生死抉择的瞬间挺身而出,以不怕牺牲的英勇壮举捍卫法律的尊严;有的在打击犯罪、维护治安的战线上屡破大案,忠诚履职、守卫平安……如果说这些属于“攻”的话,那孙健就是“守”。 

    从某种意义上说,守,压力更大。 

    2012年,孙健当所长的第二个年头,在押人员张某因心脏病突发,晕倒在监室内。虽然启动了应急预案,将他送到医院救治,但他还是不治身亡。“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果然,张某的家人先后从山东等地三次聘请律师来所里“讨说法”。最终在事实面前,对方认可了这是一起正常死亡事件。但孙健还是掉了好几斤。 

    多年的监管工作,让孙健时常在梦中惊醒。安眠药、丹参滴丸是她的常备药。“我心脏真的不好。”她一边给我递水一边说。 

    “……说说我奶奶吧。她今年九十多了,这一次我去看她,她问我姑:‘这姑娘谁家的呀?’我姑告诉她:‘这是你大孙女啊。’她就说:‘哦,我真是老糊涂了。’听了这话,我鼻子就酸了。” 

    不要说奶奶,她陪在儿子身边的时候也不多。自从当上了所长,儿子假期出去旅游她一次也没陪过。几年来,她一次春晚也没在家看过,都是在所里陪民警吃饺子;别人合家团圆守圆月的时候,她正在给在押人员发月饼。“有朝一日不这样的话,一定会不习惯。”她说。 

    从佳木斯来F市的路上,我略带歉意地对带我前来的民警说:“好不容易一个大礼拜,又打扰你们所长了。”民警说:“不打扰,她哪里有什么大礼拜。” 

    孙健还有一个“女儿”,叫欢欢。 

    15岁的欢欢因重伤他人入所,进来就病了。原来,欢欢的父母重男轻女,3年前要了二胎男孩后,就不管她了,任她辍学混社会。孙健怜惜她,带她去医院治疗,还专门做粥、鸡蛋糕给她吃。在孙健母亲般地照顾下,欢欢的身体逐渐康复,人也精神了。母亲节那天,孙健意外地收到了欢欢的来信:“孙阿姨,我以为我这辈子已经完了,是您给了我新的生命。今天是母亲节,我真想叫您一声妈!”看到这一句,坚强的孙健终于泪湿眼眶:不能再让欢欢像个没妈的孩子了。几经周折,孙健找到了欢欢的母亲。听了孙健的诉说,这个母亲羞愧难当,立即赶到看守所,抱着女儿痛哭。 

    释放那天,欢欢对孙健说:“是您不嫌弃我,给我治好了病,帮我找到了家,给了我重新做人的勇气。您能认我做女儿吗?”孙健笑着说:“孩子,你这个女儿我认定了!”欢欢一下子扑到孙健的怀里,大声喊道:“妈!” 

    如今,欢欢在工作中表现很出色。每年母亲节,欢欢都要带上一束康乃馨,来看望孙健这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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